81 老大
凌晨两点。
万籁俱静。
沉睡的城市中。
渡边直子站在屋顶。
两只光着的小脚丫，踩着水泥地面上。
格外清亮。
“喵。”
左边隔壁楼顶上。
“喵。”
右边楼空调外机上。
“喵。”
对面楼下阳台护栏上。
“……”
黑暗无光的环境中。
渡边直子静静闭着双眼。
两只猫耳朵高高地竖着，倾听着每一个细微的声音。
准确而快速地，分辨出了每一声猫叫来源的方向。
一只……
两只……
三只……
一开始，渡边直子还能保持着自己清晰的思维，大概估算出周围出现的猫的个数。
大概有十来只？
当然，也可能是自己稍微数少了几只。
所以如果有二十几只的话，那似乎也不是很奇怪。
直到后面声音越来越多，越来越杂乱。
渡边直子开始发现，她想得似乎太简单了。
可能一开始确实只有十几二十只。
但现在。
是大群大群的，根本数不清的猫，正在她的四周！
但渡边直子的内心很平静。
她早就预料到这么一天了。
从她彻底离开香月雪之后，这一天总会来的。
因为“老大”。
那个叫做“老大”的家伙，一直在找她。
只不过她没想到，这一天居然来得这么快。
渡边直子原本的打算，是趁着这最后一天晚上，把屋子里的老鼠抓上几只。
然后再最后睡一个安心的觉。
等到清晨，天空微微发亮，她就可以趁风间凉还没睡醒的时候，悄悄地离开了这里。
还省掉了告别时的麻烦。
多好。
反正，渡边直子一直觉得，她是个不擅长说煽情话的人。
所以遇到告别这样的场面时，她会手足无措。
所以说，还不如干脆就跳过这个环节算了。
而她也一直是这么做的。
比如说和妈妈告别的时候。
和香月雪告别的时候。
虽然每一次告别之后，她都觉得很后悔。
因为每一次说再见，似乎都是真正的再见。
渡边直子忽然有一点后悔了。
如果还有机会的话……
下次，还是好好地说一次再见吧。
“哎呀哎呀。”
“可算是找到了你了呢。”
一个酥酥麻麻的男性嗓音，传到了渡边直子的耳朵里。
她缓缓地睁开眼睛。
这才发现。
自己身边的黑暗里，亮着无数的黄色荧光。
乍一看，还以为是大群大群静止不动的萤火虫。
但实际上，那只是无数双在黑暗中熠熠发光的眼睛。
半人班猫的妖灵们，藏在各个角落里，凝视着楼顶上的渡边直子。
随时准备着发动进攻。
只等待一声号令。
“你可真是贪玩呢，小家伙。”
“一个躲猫猫的小游戏，能让你玩上十年。”
“怎么样？”
“这么久了，考虑跟我一起回家了吗？”
那个十分中性化的嗓音，让渡边直子几乎错觉这是个女人。
要不是因为，她曾经见过这个人的原因。
“哼。”
渡边直子冷冷道：
“我说啊。”
“请求别人的时候，能不能稍微带点诚意？”
“所以现在，到底是谁在玩躲猫猫啊？”
渡边直子的话音刚落。
一个人影，便缓缓地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约莫七八米的距离。
她看清了那个男人的真面目。
一袭一尘不染的干净白衣。
燕尾服和尖头皮鞋。
很绅士的模样。
但却长着一张稚嫩得过分的，同样白皙得甚至有点病态的脸。
倒像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
最引人注目的是。
他飘在风中，空荡荡的左边袖子。
他是，一个独臂的男孩。
然而。
就是这么一个，看起来完全人畜无害的家伙。
叫做“老大”。
虽然渡边直子并不是很了解这个家伙。
她只知道，东京都里的很多妖怪。
都认识他。
并且一提到他，都是不约而同的，发自内心的……
恐惧。
“你们口中所谓的恶魔，跟他一比，大概就跟家里偷大米的老鼠差不多吧。”
小的时候，其他的猫妖跟渡边直子那么说过。
那个时候的渡边直子，其实并不是很懂。
直到妈妈死在了他面前。
“这样够诚意了吗？”
白衣男孩笑了起来。
笑容和衣服一样明净。
但那病态般的白皙，在黑夜的映衬中，却显得格外诡异。
那双深邃得不见底，看起来似乎完全没有焦点的眼睛。
直视着渡边直子。
“怎么了？”
“太久没见到我，现在都激动得说不出话了么？”
白衣少年缓缓地朝着渡边直子走来：
“夜深了，小宝贝……”
“该回家了……”
渡边直子并不是不想说话。
而是她发现，自己根本就动不了。
恐惧像是浪潮一样席卷上她的心头。
从她和白衣少年的眼睛对视的那一瞬间开始。
那是一种，直接攻击到灵魂深处的威压。
渡边直子依稀记得，这是一种类似“瞳术”之类的妖术。
只要施术者体内的灵力能够做到碾压对手的地步，就可以通过瞳孔强行攻击对方的灵魂。
一种精神层面上的侵略！
当渡边直子意识到自己已经被“侵略”时，已经太晚了。
白衣少年走到她的跟前。
轻轻地抬起了自己剩下的另一只手。
那并不是正常男孩的手。
那只手惨白而干枯，骨节像是野兽那样暴突而出。
黑色的指甲上，萦绕着一股若有若无的黑色阴气。
“啧啧啧……”
“你还是那么可爱……”
“真是惹人怜爱呢……”
白衣少年的手，轻轻地抚摩着渡边直子的脸蛋。
很轻，很温柔。
但这根本没办法让人内心平静下来。
因为他纤长的手指，寒凉得就像是极冰！
那一股阴气，正尝试着钻破渡边直子娇嫩的皮肤。
此时此刻，内心的恐惧几乎已经要把渡边直子的身体给完全撑爆。
她的身体不由自主地抖动着。
瞳孔也同样在剧烈的缩放。
泪水根本止不住地涌出。
不要过来……
不要过来……
你不要过来啊！
这是渡边直子内心唯一的念头。
但她根本无法控制自己。
周围的无数双猫眼，只是静静地看着这一幕，无动于衷。
“喂。”
一个熟悉的声音。
忽然在渡边直子的声后传来。
“大晚上，能不能不要吵吵闹闹的啊？”
“我说。”
“刚睡着就被惊醒。”
“很烦人的，知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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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籁俱静。
沉睡的城市中。
渡边直子站在屋顶。
两只光着的小脚丫，踩着水泥地面上。
格外清亮。
“喵。”
左边隔壁楼顶上。
“喵。”
右边楼空调外机上。
“喵。”
对面楼下阳台护栏上。
“……”
黑暗无光的环境中。
渡边直子静静闭着双眼。
两只猫耳朵高高地竖着，倾听着每一个细微的声音。
准确而快速地，分辨出了每一声猫叫来源的方向。
一只……
两只……
三只……
一开始，渡边直子还能保持着自己清晰的思维，大概估算出周围出现的猫的个数。
大概有十来只？
当然，也可能是自己稍微数少了几只。
所以如果有二十几只的话，那似乎也不是很奇怪。
直到后面声音越来越多，越来越杂乱。
渡边直子开始发现，她想得似乎太简单了。
可能一开始确实只有十几二十只。
但现在。
是大群大群的，根本数不清的猫，正在她的四周！
但渡边直子的内心很平静。
她早就预料到这么一天了。
从她彻底离开香月雪之后，这一天总会来的。
因为“老大”。
那个叫做“老大”的家伙，一直在找她。
只不过她没想到，这一天居然来得这么快。
渡边直子原本的打算，是趁着这最后一天晚上，把屋子里的老鼠抓上几只。
然后再最后睡一个安心的觉。
等到清晨，天空微微发亮，她就可以趁风间凉还没睡醒的时候，悄悄地离开了这里。
还省掉了告别时的麻烦。
多好。
反正，渡边直子一直觉得，她是个不擅长说煽情话的人。
所以遇到告别这样的场面时，她会手足无措。
所以说，还不如干脆就跳过这个环节算了。
而她也一直是这么做的。
比如说和妈妈告别的时候。
和香月雪告别的时候。
虽然每一次告别之后，她都觉得很后悔。
因为每一次说再见，似乎都是真正的再见。
渡边直子忽然有一点后悔了。
如果还有机会的话……
下次，还是好好地说一次再见吧。
“哎呀哎呀。”
“可算是找到了你了呢。”
一个酥酥麻麻的男性嗓音，传到了渡边直子的耳朵里。
她缓缓地睁开眼睛。
这才发现。
自己身边的黑暗里，亮着无数的黄色荧光。
乍一看，还以为是大群大群静止不动的萤火虫。
但实际上，那只是无数双在黑暗中熠熠发光的眼睛。
半人班猫的妖灵们，藏在各个角落里，凝视着楼顶上的渡边直子。
随时准备着发动进攻。
只等待一声号令。
“你可真是贪玩呢，小家伙。”
“一个躲猫猫的小游戏，能让你玩上十年。”
“怎么样？”
“这么久了，考虑跟我一起回家了吗？”
那个十分中性化的嗓音，让渡边直子几乎错觉这是个女人。
要不是因为，她曾经见过这个人的原因。
“哼。”
渡边直子冷冷道：
“我说啊。”
“请求别人的时候，能不能稍微带点诚意？”
“所以现在，到底是谁在玩躲猫猫啊？”
渡边直子的话音刚落。
一个人影，便缓缓地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约莫七八米的距离。
她看清了那个男人的真面目。
一袭一尘不染的干净白衣。
燕尾服和尖头皮鞋。
很绅士的模样。
但却长着一张稚嫩得过分的，同样白皙得甚至有点病态的脸。
倒像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
最引人注目的是。
他飘在风中，空荡荡的左边袖子。
他是，一个独臂的男孩。
然而。
就是这么一个，看起来完全人畜无害的家伙。
叫做“老大”。
虽然渡边直子并不是很了解这个家伙。
她只知道，东京都里的很多妖怪。
都认识他。
并且一提到他，都是不约而同的，发自内心的……
恐惧。
“你们口中所谓的恶魔，跟他一比，大概就跟家里偷大米的老鼠差不多吧。”
小的时候，其他的猫妖跟渡边直子那么说过。
那个时候的渡边直子，其实并不是很懂。
直到妈妈死在了他面前。
“这样够诚意了吗？”
白衣男孩笑了起来。
笑容和衣服一样明净。
但那病态般的白皙，在黑夜的映衬中，却显得格外诡异。
那双深邃得不见底，看起来似乎完全没有焦点的眼睛。
直视着渡边直子。
“怎么了？”
“太久没见到我，现在都激动得说不出话了么？”
白衣少年缓缓地朝着渡边直子走来：
“夜深了，小宝贝……”
“该回家了……”
渡边直子并不是不想说话。
而是她发现，自己根本就动不了。
恐惧像是浪潮一样席卷上她的心头。
从她和白衣少年的眼睛对视的那一瞬间开始。
那是一种，直接攻击到灵魂深处的威压。
渡边直子依稀记得，这是一种类似“瞳术”之类的妖术。
只要施术者体内的灵力能够做到碾压对手的地步，就可以通过瞳孔强行攻击对方的灵魂。
一种精神层面上的侵略！
当渡边直子意识到自己已经被“侵略”时，已经太晚了。
白衣少年走到她的跟前。
轻轻地抬起了自己剩下的另一只手。
那并不是正常男孩的手。
那只手惨白而干枯，骨节像是野兽那样暴突而出。
黑色的指甲上，萦绕着一股若有若无的黑色阴气。
“啧啧啧……”
“你还是那么可爱……”
“真是惹人怜爱呢……”
白衣少年的手，轻轻地抚摩着渡边直子的脸蛋。
很轻，很温柔。
但这根本没办法让人内心平静下来。
因为他纤长的手指，寒凉得就像是极冰！
那一股阴气，正尝试着钻破渡边直子娇嫩的皮肤。
此时此刻，内心的恐惧几乎已经要把渡边直子的身体给完全撑爆。
她的身体不由自主地抖动着。
瞳孔也同样在剧烈的缩放。
泪水根本止不住地涌出。
不要过来……
不要过来……
你不要过来啊！
这是渡边直子内心唯一的念头。
但她根本无法控制自己。
周围的无数双猫眼，只是静静地看着这一幕，无动于衷。
“喂。”
一个熟悉的声音。
忽然在渡边直子的声后传来。
“大晚上，能不能不要吵吵闹闹的啊？”
“我说。”
“刚睡着就被惊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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