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人醉
这地方还是不适合我，当我提到要回所里时，鱼水姬脸色稍微犹豫，后提起勇气说：“那宗主，你回到所里，没有人照顾你怎么行，要不我跟你去所里，顺便照顾你。”
“你还是留在宗里吧，我给南帝打声招呼，没谁敢欺负你的。”
“可是，你身为宗主，没有人照顾怎么行？”
“我独来独往惯了。”
鱼水姬神情焦急，还要解释，被我打断，说：“夜色已晚，回去吧。老实在家里待着，等明天一早，一切风暴都过去了。”
“那，那宗主再见。”
鱼水姬忧郁地离开，一步三回头的，小嘴巴嘟着，一副委屈的模样。我笑着朝她摆摆手，示意她离开。
待她的背影消失，我朝休息的宫殿走去，林信官正站在殿门前休息，看我到来，忙迎过来。
“宗主，圣姑在宫殿里等您。”
我说：“来多长时间了？”
“鹿月台设晚宴，圣姑没参加，就一直待在这里。有侍女奉茶，她也没喝，也没说话，就一直坐着发呆。”
“发呆？”
“是。看起来很忧愁的模样，宗主，您快去看看吧。”
“好。”
我推开殿门，走进殿堂里。林信官识趣地待在殿门外，有些胆战唏嘘地望着外面厮杀传来的方向。到鹿月台时，因为想得事情较多，倒是没想起来风铃，忽略了她。难道她是来兴师问罪的？
殿堂里没摆放能够照亮整个大殿的夜明珠，而是在桌案处，摆放两根粗壮的蜡烛，点燃着，发出豆粒大的微弱的光。
借着那光，我看到正俯案发呆的风铃，绝美带着些俏皮的容颜被一丝难以严明的忧思覆盖。烛光里，她仿佛画里走来的忧美人，一种伤感情愫悄然声起。
听到我的脚步声，风铃眼睛有了焦距，缓缓看向我，嘴角勾出一丝微笑。
“你回来了？”
我来到桌案前，打量着她，说：“你怎么没去鹿月台，不喜热闹？”
“你要喝酒吗？”她突然说一句。
我沉默一下，说：“有什么酒？”
“仙人醉。”
“好名字。”
“不但名字好，酒更好。我给你倒酒。”她似乎因我说要喝酒，神情都变得愉悦起来，从旁边烛光没照到的阴暗处，拿来两个翠绿的玉杯，还有两坛被泥封的酒。
我没问原由，更没问酒是哪里来的，就看着她。她嘴角含笑，一边摆放一个酒杯，揭开泥封，一股醉人心脾的香味传来，闻之则通体舒畅，四肢百骸皆陶醉。
风铃熟练地倒着酒，嘴里说着：“当初你最喜欢喝仙人醉，我最喜欢给你倒酒，你喜欢看我倒酒，我喜欢看你喝酒的模样。你喜欢幽静的峰顶竹林，我也喜欢幽静。”
我没说话，只听她说，听的我心里很不是滋味，总觉得有事情要发生。我忍住疑虑，我知道，她会给我答案的。
“来，品尝一下。”风铃笑着说。
我依言而动，端起玉杯，先闻酒香，香气怡人，再饮酒，味道更甚，甚至要远超之前喝得酒，甚至比仙火酒还要好。其实也不能说是好，就是有股别样的感觉。
风铃盯着我，说：“感觉如何？”
“好，很特别。”
“那种特别？”
“特别到不像是喝酒。”
“是喝什么？”
我沉默片刻，一直没找到适合的形容词，最后说：“像是饮岁月，喝一杯时间的酒。”
风铃笑了，笑得很灿烂，也很高兴，那种由衷的高兴。
我又连喝三杯，每一杯都有不同的感觉，但是那股岁月沉淀的味道一直都在。
风铃笑着，笑得却又深沉起来，说：“外面是在杀人？”
“是。”
“杀很多人。”
我同样回答，“是。”
风铃还在笑，说：“你很快就要离开，到新得地方去，有新得生活？”
我说：“是。”
“我恐怕没办法跟你走了。”说这句话的时候，风铃低下头，语气中带着难以言明的感觉。
我很诧异，我知道，我是她一直怀疑是她要等待的那人。多年等待，终于等到，怎会离开。
于是我疑惑地说：“为什么？”
风铃还低着头，说：“我划弱水那么久，已感悟到天机，修炼的功法“虚妄岁月”即将突破。但我怕错过，就一直压制着。见到你后，那根弦已松，是时候要突破境界了。所以我要留在这里闭关。”
“闭关多久？”
风铃摇头说：“不知道。”
“时间会很长吗？”
“或许很长，或许不长，我也不清楚。”
我又喝掉杯酒，说：“所以，这顿酒是为我送别的。”
风铃沉默一下，清脆的声音说：“是，也不是。”
我笑笑说：“你没去鹿月台，也没去凑热闹，而是孤独地来到这里等我，肯定是有事的。说吧，到底是什么事？”
“我已经得到答案，我心里的答案，我不想说，你也不要再问。”
“既如此，那我不再问。”我说，“那你要何时闭关？”
风铃说：“等你走得那一天。”
我不解，说：“为什么？”
“我已经历过等待，不想再等待。你走时，我就闭关。如此，便没有思念缠身。”
我叹气声，说：“真是何苦？”
“你不懂。”
风铃执着地摇头，没有言语。我喝着酒，也没有言语。良久，风铃抬起头，看着我，明亮的大眼睛满是期待，说：“若是我提早出关，能不能去找你？”
我笑着说：“当然可以。”
风铃更加紧张地问：“你会不会烦我，嫌我碍事？”
“当然不会，我会很欢迎的。”
风铃高兴地说：“那你等我，我会去找你的。”
“好，我等着你。”
风铃最后是笑着离开的，我搞不清楚她的心思，没经历太多岁月的摧残，是永远不懂的。她是顾虑吗，还是怀疑我，并不是她心目的“我”？
这一切，都是她心里的答案。
寂静昏暗的宫殿里，就剩下我自己。我喝完一坛酒后，那某一瞬间的明悟，似乎知道她只点蜡的缘故，恐是怕我看到她的脸色。
烛火里，脸色都是微红的。已是深夜，外面肃杀的气氛渐渐消失，蜡烛已燃烧半截。我坐在案桌前，盯着蜡烛沉思。一切又都是那么安静，然而这一夜，又有几人能睡得着。
后来林信官悄悄进来，提醒着说：“宗主，也已深，该休息了。”
“你先出去吧。”
林信官老实地退出去，我又揭开第二坛酒，还是仙人醉。这次没用玉杯，而是用碗。倒了满满一碗，一口喝干。我没再喝到那种醇香的感觉，而是喝到满嘴的苦涩。
我苦笑着，又喝掉一碗，自语道：“这也是岁月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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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还是留在宗里吧，我给南帝打声招呼，没谁敢欺负你的。”
“可是，你身为宗主，没有人照顾怎么行？”
“我独来独往惯了。”
鱼水姬神情焦急，还要解释，被我打断，说：“夜色已晚，回去吧。老实在家里待着，等明天一早，一切风暴都过去了。”
“那，那宗主再见。”
鱼水姬忧郁地离开，一步三回头的，小嘴巴嘟着，一副委屈的模样。我笑着朝她摆摆手，示意她离开。
待她的背影消失，我朝休息的宫殿走去，林信官正站在殿门前休息，看我到来，忙迎过来。
“宗主，圣姑在宫殿里等您。”
我说：“来多长时间了？”
“鹿月台设晚宴，圣姑没参加，就一直待在这里。有侍女奉茶，她也没喝，也没说话，就一直坐着发呆。”
“发呆？”
“是。看起来很忧愁的模样，宗主，您快去看看吧。”
“好。”
我推开殿门，走进殿堂里。林信官识趣地待在殿门外，有些胆战唏嘘地望着外面厮杀传来的方向。到鹿月台时，因为想得事情较多，倒是没想起来风铃，忽略了她。难道她是来兴师问罪的？
殿堂里没摆放能够照亮整个大殿的夜明珠，而是在桌案处，摆放两根粗壮的蜡烛，点燃着，发出豆粒大的微弱的光。
借着那光，我看到正俯案发呆的风铃，绝美带着些俏皮的容颜被一丝难以严明的忧思覆盖。烛光里，她仿佛画里走来的忧美人，一种伤感情愫悄然声起。
听到我的脚步声，风铃眼睛有了焦距，缓缓看向我，嘴角勾出一丝微笑。
“你回来了？”
我来到桌案前，打量着她，说：“你怎么没去鹿月台，不喜热闹？”
“你要喝酒吗？”她突然说一句。
我沉默一下，说：“有什么酒？”
“仙人醉。”
“好名字。”
“不但名字好，酒更好。我给你倒酒。”她似乎因我说要喝酒，神情都变得愉悦起来，从旁边烛光没照到的阴暗处，拿来两个翠绿的玉杯，还有两坛被泥封的酒。
我没问原由，更没问酒是哪里来的，就看着她。她嘴角含笑，一边摆放一个酒杯，揭开泥封，一股醉人心脾的香味传来，闻之则通体舒畅，四肢百骸皆陶醉。
风铃熟练地倒着酒，嘴里说着：“当初你最喜欢喝仙人醉，我最喜欢给你倒酒，你喜欢看我倒酒，我喜欢看你喝酒的模样。你喜欢幽静的峰顶竹林，我也喜欢幽静。”
我没说话，只听她说，听的我心里很不是滋味，总觉得有事情要发生。我忍住疑虑，我知道，她会给我答案的。
“来，品尝一下。”风铃笑着说。
我依言而动，端起玉杯，先闻酒香，香气怡人，再饮酒，味道更甚，甚至要远超之前喝得酒，甚至比仙火酒还要好。其实也不能说是好，就是有股别样的感觉。
风铃盯着我，说：“感觉如何？”
“好，很特别。”
“那种特别？”
“特别到不像是喝酒。”
“是喝什么？”
我沉默片刻，一直没找到适合的形容词，最后说：“像是饮岁月，喝一杯时间的酒。”
风铃笑了，笑得很灿烂，也很高兴，那种由衷的高兴。
我又连喝三杯，每一杯都有不同的感觉，但是那股岁月沉淀的味道一直都在。
风铃笑着，笑得却又深沉起来，说：“外面是在杀人？”
“是。”
“杀很多人。”
我同样回答，“是。”
风铃还在笑，说：“你很快就要离开，到新得地方去，有新得生活？”
我说：“是。”
“我恐怕没办法跟你走了。”说这句话的时候，风铃低下头，语气中带着难以言明的感觉。
我很诧异，我知道，我是她一直怀疑是她要等待的那人。多年等待，终于等到，怎会离开。
于是我疑惑地说：“为什么？”
风铃还低着头，说：“我划弱水那么久，已感悟到天机，修炼的功法“虚妄岁月”即将突破。但我怕错过，就一直压制着。见到你后，那根弦已松，是时候要突破境界了。所以我要留在这里闭关。”
“闭关多久？”
风铃摇头说：“不知道。”
“时间会很长吗？”
“或许很长，或许不长，我也不清楚。”
我又喝掉杯酒，说：“所以，这顿酒是为我送别的。”
风铃沉默一下，清脆的声音说：“是，也不是。”
我笑笑说：“你没去鹿月台，也没去凑热闹，而是孤独地来到这里等我，肯定是有事的。说吧，到底是什么事？”
“我已经得到答案，我心里的答案，我不想说，你也不要再问。”
“既如此，那我不再问。”我说，“那你要何时闭关？”
风铃说：“等你走得那一天。”
我不解，说：“为什么？”
“我已经历过等待，不想再等待。你走时，我就闭关。如此，便没有思念缠身。”
我叹气声，说：“真是何苦？”
“你不懂。”
风铃执着地摇头，没有言语。我喝着酒，也没有言语。良久，风铃抬起头，看着我，明亮的大眼睛满是期待，说：“若是我提早出关，能不能去找你？”
我笑着说：“当然可以。”
风铃更加紧张地问：“你会不会烦我，嫌我碍事？”
“当然不会，我会很欢迎的。”
风铃高兴地说：“那你等我，我会去找你的。”
“好，我等着你。”
风铃最后是笑着离开的，我搞不清楚她的心思，没经历太多岁月的摧残，是永远不懂的。她是顾虑吗，还是怀疑我，并不是她心目的“我”？
这一切，都是她心里的答案。
寂静昏暗的宫殿里，就剩下我自己。我喝完一坛酒后，那某一瞬间的明悟，似乎知道她只点蜡的缘故，恐是怕我看到她的脸色。
烛火里，脸色都是微红的。已是深夜，外面肃杀的气氛渐渐消失，蜡烛已燃烧半截。我坐在案桌前，盯着蜡烛沉思。一切又都是那么安静，然而这一夜，又有几人能睡得着。
后来林信官悄悄进来，提醒着说：“宗主，也已深，该休息了。”
“你先出去吧。”
林信官老实地退出去，我又揭开第二坛酒，还是仙人醉。这次没用玉杯，而是用碗。倒了满满一碗，一口喝干。我没再喝到那种醇香的感觉，而是喝到满嘴的苦涩。
我苦笑着，又喝掉一碗，自语道：“这也是岁月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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