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4章 中国意大利
【亲爱的苏先生——】
用手机读邮件有点费眼,苏舟将床头灯的光线调亮了一些，一目十行的快速阅读着，虽然国际乒协并没有贴心的用上中文,但是鉴于苏舟的英语并不比中文差上多少，读起来也不费事。
这封邮件不算长,用词也不复杂——起码不像之前安德烈为他介绍各种公爵侯爵子爵男爵伯爵时，其用词陌生到让苏舟怀疑他是否完全没学过英文——不过半分钟,苏舟便把这封邮件读完了。
嗯……
苏舟闭上眼,在心中总结了一下。
一：意大利的时间的下周四晚上,国际乒联巡回总决赛就要开始啦！
二：苏先生，您可以考虑飞过来啦，后天、下周二过来怎么样？——请注意做好保密工作、购买头等舱的机票呢:)
三：再三提醒，在我们这边没有公布消息之前，请您务必不要将您即将担任解说的事情透露给任何人。
四：请将您的航班信息发给我们,届时我们会负责接机，以及安排您在罗马期间的住宿问题。
五：周三当天以及周四上午，我们会为您介绍一下其他的解说人员，以便更好的衔接合作，请将这一天的时间空出来。
六——
不，没有六了,总结一下，去掉那些并没有实际意义的客套话，这封邮件的重点只有这五条而已。
盯着那个标着几月几日、以及括号内的星期几到达的详细日期,苏舟陷入了沉思，总觉得自己的口袋有点轻……现在已经是周日深夜了，如果是下周二到意大利，并且是头等舱的机票……
苏舟：“………”
你们的粥是真的穷啊！
苏舟摸过平板,睡意消了几分，上手搜索起了合适的航班。
周二周二周二到，从帝都飞罗马，头等舱……
哦，苏舟双眼一亮，找到了。
他一看价格——
……哦，两万五软妹币呢。
苏舟：“………”
苦于床头金尽，苏舟抖着指尖，颤巍巍的算了笔账：全程解
说下来，他大概可以有着十五万软妹币的收入，然后，现在为了机票，就要先付出两万五千软——感谢对方把住宿的费用包了——鉴于他目前囊中羞涩，并且还打算用解说的收入，给蒸蒸买条高奢的领带，或者是胸针袖扣，这就要先打出至少五万软的预付，所以所以所以……
苏舟沉默的更久了：“………”
他的小口袋，是真的空荡荡，为么么，这究竟是为么么，他好像就是存不住钱呢……
苏舟低下眼皮，看着平板屏幕中血淋淋的24，730……
苏舟吸着气，闭上眼，心中有了一个新的决断——等到从意大利回来的时候，他不要商务舱了，他要全程戴口罩去坐经济舱………经济舱才三千软出头呢！他要做一只居家省钱过日子的好宝宝了！
按下了确认支付，收到了扣款提醒，苏舟蔫嗒嗒的关上了平板，下意识的摸了把并不存在的裤腰带，上辈子，他就没有这么穷过，同样是十七岁，上辈子的十七岁，他早都是个钱包鼓鼓的百万富翁了……
看看时间，十一点了，苏舟给陈清凡发了条微信。
苏舟：【舅舅，睡了吗？】
回信来的很快：【还没，怎么了？你怎么还不睡？】
哦，没睡就好，苏舟直接拨通了微信语音，不过振铃两声，对面就接了起来。
“舅舅，晚上好呀！”苏舟笑嘿嘿道。
这么晚才不好呢，陈清凡不悦道：“你怎么还不睡？”
苏舟直接切入主题：“是这样的，舅舅，我接到国际乒协的通知了，要求我周二到达罗马，并且为了所谓的保密性，特地要求我购买头等舱的机票……商务舱也不行，我看了看价格，差不多两万五……嗯，肯定是要下单的，我已经买了——么么？可以算到公费里？你确定？……哇！那就太好了！替我谢谢乒协主席！！我随后把付款凭证给你——对，就是来跟你说一声，飞机是中国时间的下午一点四十分起飞，然后在意大利时间的晚间七点到达，他们那边会负责接
机与住宿……”
苏舟打开邮件界面，将来自国际乒协的来信，原封不同的给陈清凡读了一遍，继而又打开航空公司自动发过来的机票行程单，将这封邮件直接转发给了陈清凡。
“……情况就是这样，”苏舟念叨着，“提前三小时托运行李，我周二上午就得去机场了。”
时间这么紧吗……陈清凡皱着眉，周日来邮件，周二上飞机，国际乒联的通知真的有点太晚了。
打开苏舟转发的行程单，陈清凡捋了一下时间：“明天的训练，你还想来吗？”
“当然！”苏舟回答的非常果断，“加上来回的飞机，在意大利也就呆个一周，不需要带多少行李，我半个小时就能收拾好………舅舅，我还是比较想和大家一起训练的。”
深夜，帝都乒乓球训练基地，内设的员工宿舍一片漆黑，唯有那么一两、扇窗子，还在幽幽的闪着微光。
自从国乒队球员选择了周末主动加练之后，陈清凡便彻底放弃了自己的公寓，将自己的日常用品直接搬到了训练基地的员工宿舍，时近十一点，宿舍屋中的灯光仍然昏黄未灭，办公桌前，陈清凡放下长笔，疲惫的闭上眼，轻轻的按压眉间。
“……谢谢。”高度运转起来的国乒队教练这么说。
“…啊？”苏舟发出了茫然不解的疑惑声。
陈清凡没有多做解释，毕竟，确实是到了睡觉的点了。
“不早了，睡吧，粥粥，等到国际乒联告知你可以宣布消息的时候，你也通知我一声，我是知情人，被保密合同排除在外的。”
另一头，苏舟还有些茫然，不知道这一声“谢谢”从何而来。
但是既然舅舅跳过了这个话题……
这碗粥才不会勉强他最爱的舅舅呢！
“好吧，舅舅，你也早睡………别太累了，我不想再看到你病倒了，晚安？”
“好，快睡，我们都睡。”
苏舟握紧手机，小声的，对着手机，轻轻的mua了一口。
“…舅舅，爱你哒。”
陈清凡顿时：“………”
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他的外甥总是能将喜欢和爱大大咧咧的挂在嘴上，陈清凡却做不到，他还是属于老一辈长起来的人，苏舟是喜欢既说又做，而陈清凡则只习惯于做………国乒队的总教头一向不擅长应付过于直白的感情表达，这反而让他有些口舌发麻，不知该如何回复。
“……好了，”半响，他只能无奈的笑骂道，“我也是，晚安，粥粥。”
话毕，两人挂断了通话。
这一头，苏舟关闭了床头灯，将手机与平板扔的远远的，闭眸陷入了安睡。
另一头，陈清凡则难受的撑在桌前，只觉得自己的太阳穴发起了脾气，在不停的又蹦又跳……
他艰难的抬起眼皮，看着平摊在身前的桌上、针对于每个球员所做的计划书……
去睡？
……不行，明天就是周一了，还有几个球员的训练规划没怎么整理完…
这也是陈清凡自己的毛病，大概是被上一任的乒协官员、乃至同行的教练、曾经麾下的球员联手“骗”的太久了，哪怕所有的噩梦已经过去，埋下的种子正在欣欣向荣的破土发芽……陈清凡还是不放心，他不放心的事情太多了，他难以信任站在他身后的教练组——并不是不信任他们的为人或者他们的能力，就是单纯……单纯的不放心。他恨不得把自己分成无数个，将所有的事情都揽到怀里，凡是与国乒队有关的事物，每一件——任何一件事、哪怕是最最不起眼的小事，也都必须要经过他的手，让他亲自去处理。
过于的亲力亲为，不懂得知人善用……陈清凡知道自己的状态有些不对，他的神经崩的太紧了，他尝试过调整自己，却效果堪忧。
……这大概就是年轻人口中提到的ptsd吧。陈清凡困倦的想。
陈清凡拉开椅子，仍然在“睡觉”与“工作”间挣扎，他走到卫生间，拧开水龙头，大冬天的，哪怕室内有着暖气，却仍然选择用凉水扑了把脸，他抬手的角度有些大，手心里的凉水在脱手时溅到了他的额发上，陈清凡抬头望着镜子里
的人，脸色疲倦，眼袋厚重，若是仔细的盯上两眼，连眼白的部分都被鲜红的血丝占满了大半……
……唉。
陈清凡叹了口气，拧上了水龙头。
拖着过于疲惫的身体，陈清凡走回到了卧室，他再度拉开了椅子，坐在了书桌之前………一言不发的，陈清凡闭目养神了片刻，再度睁开那双隐含血丝的双眼时，他侧过头，看了眼挂在左侧墙上的钟表，现在还不到十一点………那么，十二点……不，凌晨一点的时候再睡吧。
与此同时，欧洲，网络推特。
足球世界杯的抽签结束了，那么，下一步就是——
中国已然深夜，欧洲还是下午，恰逢周日，当一伙欧洲人又兴高采烈的猜测讨论了一下——
——嘿！我觉得每个组分别是这两支队伍能出线balabalba……
——不不不，我觉得c组能出线的应该是……
——哈哈哈哈贺先生是不是会大预言术的大魔法师啊哈哈哈哈！
——继续辱骂安吉洛·比安奇！！！
…
……
………
当事关足球的话题讨论的差不多了，自然就把话题又转向了另一端。
——足球搞完了，该来搞我们欧洲的大球乒乓球啦！
【下周有两项大赛，一个是乒乓球年终巡回总决赛，一个是足球的亚冠总决赛，亚冠总决赛在下周日，乒乓球巡回总决赛从下周五开始，然而该死的乒协现在还没有放出邀请名单………不过我们是不是可以预热讨论一下了？】
【是！这两年的年轻球员都不错啊，前有西班牙饿狼雷耶斯，后有德国的尤利安·阿茨特，紧接着又出现了一个苏舟——青春的风暴刮起来了，我特别看好那个中国人！】
【安德列·彭德拉没有姓名的吗？？？】
【我也是，虽然我是罗德里格斯的球迷，但是我目前最关注的球员是中国苏。我算了一下，现任的世界前十之中，中国苏还没有交手过的对手有五位：世界第一的奥古斯特·沃尔夫、世界第三的菲克·霍夫曼、世
界第四的本·诺依曼、还有世界第八的哈维·约恩——虽然我还是非常想看中国苏vs安吉洛·比安奇或者是中国苏vs罗德里格斯·雷耶斯（我认为这两对之间充满了另类的赛场性张力，化学反应非常美味），但是我更想看的是中国苏和这些他尚且没有交手过的球员对上。】
【哈，我也是，我想看中国苏对上奥古斯特。】
【看来大家的关注点都在那个中国人的身上？】
【如果要评选今年的乒坛风云人物，那个中国小子的确是当之无愧的第一名吧？限定今年的话，就算是宇宙人或者大天使也要位居其后。】
【年终总决赛的单打赛事一共会邀请十六名球员，如果可以顺利的从第一场打到最后一场，其实只需要打四场比赛，不考虑胜负关系（我是中国苏的球迷，我只想看到他尽可能的出场打球），我心目中的理想赛程表：中国苏vs罗德里格斯·雷耶斯、中国苏vs菲克·霍夫曼、中国苏vs奥古斯特·沃尔夫、中国苏vs本·诺依曼。】
此话一出，一伙人顿时被这个赛程顺序惊到了……
【伙计，你怎么想的？诺依曼竟然排在沃尔夫之后？？？决赛是中国苏对本·诺依曼？？？】
该伙计如此回复：【是的，我特别想看中国苏和削球手对上，非常期待:)】
众人顿时：“………”
……这他妈的是么么魔鬼啊，真的是中国苏的球迷吗，有点太过分了吧。
总之，面对着即将到来的年终巡回总决赛，一伙欧洲人们讨论的热火朝天，其中心点竟然还真的是那个出道不足一年的中国未成年。
——嗯，并且，非常神奇的，并没有人发现有么么不对呢_(:3」∠)_
中国，帝都。
当夜，苏舟一夜好眠，做了一个特别甜特别甜的梦，梦里的时间线拉长到了明年的世界杯——中国队勇夺大力神杯，成功实现了将世界杯的冠军数刷到两位数的惊天成就！
仿佛是中超联赛的重现，只不过是那一身
金黄色的球衣换成了大红色，深绿色的草坪仿佛是指引方向的红毯，穿着红色球衣的人脚踏红毯，向他走来。
观众席间，梦里的自己扯子嗓子大吼大叫，像个磕了药的小疯子，兴奋的满脸红光。
然后，正当他“啊啊啊啊啊啊”的即将破音之时，不同色泽的球衣，同一个人，再一次的走到了自己的身前。
在身旁球迷的牵扯之下，苏舟停下了狂吼乱蹦的疯子行为，他只顾着欢欣鼓舞的连蹦带跳了，并没有注意发生了么么，身边的球迷笑着伸出了手，指向了面前台下的绿茵场，于是他顺着旁人手指的方向，困惑的低下了头。
他看到了他，那个走到自己的身前、台下的人。
梦中，他似乎又笑了起来，他撑住了栏杆，大声的对着下面的那个人大吼——
【———！！】
隔着遥遥的几米距离，两人的目光在半空交汇。
随后，那个身着大红色球衣的人扯动嘴角，抬起双臂，再一次的对着他张开双手——
——叮铃铃铃铃！
苏舟醒了。
他迷蒙着一双眼，神智还有些不清，他本想再回味一下那个未完的美梦，却因时间问题——他还要坐车赶往训练基地呢——不得不匆匆的爬了起来。
早上的行程总是有些匆忙的，尤其是在你需要赶车的时候，等到苏舟坐上了地铁，终于可以短暂的安静下来，再去细想那个梦境时——
苏舟懊恼的锤了下脑袋，大概是醒的太过突然，本就模糊的梦境彻底碎裂成了无数的零星碎片……无论他怎么想，也只能勉强回忆起一片过于模糊的绿茵场，其他的，却是么么也不记得了。
这让苏舟感到有些莫名的沮丧。
带着这样的沮丧，苏舟回到了帝都训练基地，却是连声健气满满的“早上好”都没说出口，就被一堆人——
“苏舟，早上好啊！你……哈哈哈哈哈！！！”
“哟，苏舟比赛看得开心吗？………噗哈哈哈哈哈！！”
“苏舟，昨天的抽签仪式可当真是‘人不在现场，现场却有着粥的传
说啊’………咳，不好意思，不过我……我是说，中超的最后一场比赛………咳，咳咳咳哈哈哈哈哈！！”
“苏舟，我们决定这个周末不去打篮球了，打算换换活动方式，踢个六人足球以作娱乐，你想要一起来………对不起哈哈哈哈对不起我真的想好不能笑的但是哈哈哈哈哈对不起我忍不住了！！”
苏舟：“………”
苏舟面无表情，冷淡的推开了大笑不止、忍俊不禁、仰天狂笑、笑笑笑笑的一群队友们………他健步如飞的走出更衣室，每一步都踏的气势汹汹，仿佛跟地面有仇。
好气哦！这都是一群么么破队友，他今天就应该在家再玩一天！干吗要来见这帮禽兽！！
都是坏人！
苏舟的脾气起来了，周一的训练打的特别起劲，你们笑？使劲笑，看看这时候还笑不笑！
于是——
别忘了！每周一和每周五！是一定有队内训练赛的！！
11：4。
11：3。
11：6。
11：5。
11：3。
乃至11：2……
化笑声为愤怒，化愤怒为动力，苏舟恶狠狠的就是一个扣球，紧接着再是超凶超猛的一板狂拉……他超凶超凶的想，不就是一个空门大脚吗？都是打乒乓球的，谁嘲笑谁啊，说不定说不定……说不定，让他的这帮禽兽队友去踢球，说不定直接就是一脚踢漏，来个惊天原地平地摔呢！！
——他的大脚空门已经很出色了好吗！！不许笑了！！
一天下来，一局定胜负，苏舟几乎把三分之二的一队球员都轮了个遍。赛毕，苏舟冷笑环胸，居高临下，屹立不倒，其余球员被打的怀疑人生，气虚无力，艰难的抖着手臂，颤着心脏，脸皮僵硬而又无力。
谭泽站在一旁，面色半是不忍——哇，他们好可怜哦；半是复杂——…要是苏舟不留情面，和其他人之间的差距竟然有这么大………但是谭小队长很幸运的躲过了这场屠杀，谁叫他是个爱护弟弟的好哥哥呢，有着厚颜无耻苏小舟借着蒸大老虎
的可耻威胁，在一众人哈哈哈哈哈的时候，谭小队长耐心极好的并没有哈。
一天的训练结束后，鹤立鸡群的某苏姓小朋友抬抬下巴：“还笑吗？”
一伙人有气无力：“不笑了不笑了，没力气笑了……”
虽说如此——
无人防守、空门大脚的画面一闪而过……
……这画面有毒啊。
“…噗咳咳咳咳，不，我没笑咳咳咳。”
“哈……咳，哈哈不是……我咳咳咳我嗓子疼。”
“对、对不起，可是真的哈咳咳咳咳！”
“我……我没笑，我真的没笑，我没力气了……噗嗤！”
苏舟：“………”
你们这还不如不补充呢！！
苏舟深吸一口气，低气压笼罩全身，闷闷不乐的走了，徒留一伙被打到躺在地上的一队球员面面相觑……
他们立马开始剖心剖肺的检讨自己。
“…我们是有点太过分了吧？”
“是、是啊……完了，怎么把我们的小吉祥物给气走了……”
“谭泽，你快去追啊！快去啊！”
谭泽翻了个白眼。
一伙人急了：“唉，这可不行，其实真的不好笑——咳——不好笑是吧。”
“……可是，很少看到苏舟这么小孩子脾性啊……我觉得还挺好的？这才像个十六七岁的大男孩嘛，就是应该有点小脾气的，那么体贴懂事的模样，可把我给憋屈坏了。”
“行了吧，你这口吻像是他爸。”
“哈，我可不敢跟贺大佬抢人啊哈哈哈哈。”
一伙人躺在地上，缓了一会，顺便又商量了一下，明天要怎么去跟他们的小球员道个歉——非常真诚的那种——以及，在赔不是的时候，还要赔个礼。
于是，训练结束后，一伙半大不小的年轻球员们结队搭伙，扯着他们小球员的室友谭泽，跑去给苏舟买礼物。
一群大老爷们美滋滋的结伴逛街挑礼物，特别欣慰的想，总是看到大佬那么炫崽，他们也有点被刺激到了，集体荣誉感是会在无形中影响人的，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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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封邮件不算长,用词也不复杂——起码不像之前安德烈为他介绍各种公爵侯爵子爵男爵伯爵时，其用词陌生到让苏舟怀疑他是否完全没学过英文——不过半分钟,苏舟便把这封邮件读完了。
嗯……
苏舟闭上眼,在心中总结了一下。
一：意大利的时间的下周四晚上,国际乒联巡回总决赛就要开始啦！
二：苏先生，您可以考虑飞过来啦，后天、下周二过来怎么样？——请注意做好保密工作、购买头等舱的机票呢:)
三：再三提醒，在我们这边没有公布消息之前，请您务必不要将您即将担任解说的事情透露给任何人。
四：请将您的航班信息发给我们,届时我们会负责接机，以及安排您在罗马期间的住宿问题。
五：周三当天以及周四上午，我们会为您介绍一下其他的解说人员，以便更好的衔接合作，请将这一天的时间空出来。
六——
不，没有六了,总结一下，去掉那些并没有实际意义的客套话，这封邮件的重点只有这五条而已。
盯着那个标着几月几日、以及括号内的星期几到达的详细日期,苏舟陷入了沉思，总觉得自己的口袋有点轻……现在已经是周日深夜了，如果是下周二到意大利，并且是头等舱的机票……
苏舟：“………”
你们的粥是真的穷啊！
苏舟摸过平板,睡意消了几分，上手搜索起了合适的航班。
周二周二周二到，从帝都飞罗马，头等舱……
哦，苏舟双眼一亮，找到了。
他一看价格——
……哦，两万五软妹币呢。
苏舟：“………”
苦于床头金尽，苏舟抖着指尖，颤巍巍的算了笔账：全程解
说下来，他大概可以有着十五万软妹币的收入，然后，现在为了机票，就要先付出两万五千软——感谢对方把住宿的费用包了——鉴于他目前囊中羞涩，并且还打算用解说的收入，给蒸蒸买条高奢的领带，或者是胸针袖扣，这就要先打出至少五万软的预付，所以所以所以……
苏舟沉默的更久了：“………”
他的小口袋，是真的空荡荡，为么么，这究竟是为么么，他好像就是存不住钱呢……
苏舟低下眼皮，看着平板屏幕中血淋淋的24，730……
苏舟吸着气，闭上眼，心中有了一个新的决断——等到从意大利回来的时候，他不要商务舱了，他要全程戴口罩去坐经济舱………经济舱才三千软出头呢！他要做一只居家省钱过日子的好宝宝了！
按下了确认支付，收到了扣款提醒，苏舟蔫嗒嗒的关上了平板，下意识的摸了把并不存在的裤腰带，上辈子，他就没有这么穷过，同样是十七岁，上辈子的十七岁，他早都是个钱包鼓鼓的百万富翁了……
看看时间，十一点了，苏舟给陈清凡发了条微信。
苏舟：【舅舅，睡了吗？】
回信来的很快：【还没，怎么了？你怎么还不睡？】
哦，没睡就好，苏舟直接拨通了微信语音，不过振铃两声，对面就接了起来。
“舅舅，晚上好呀！”苏舟笑嘿嘿道。
这么晚才不好呢，陈清凡不悦道：“你怎么还不睡？”
苏舟直接切入主题：“是这样的，舅舅，我接到国际乒协的通知了，要求我周二到达罗马，并且为了所谓的保密性，特地要求我购买头等舱的机票……商务舱也不行，我看了看价格，差不多两万五……嗯，肯定是要下单的，我已经买了——么么？可以算到公费里？你确定？……哇！那就太好了！替我谢谢乒协主席！！我随后把付款凭证给你——对，就是来跟你说一声，飞机是中国时间的下午一点四十分起飞，然后在意大利时间的晚间七点到达，他们那边会负责接
机与住宿……”
苏舟打开邮件界面，将来自国际乒协的来信，原封不同的给陈清凡读了一遍，继而又打开航空公司自动发过来的机票行程单，将这封邮件直接转发给了陈清凡。
“……情况就是这样，”苏舟念叨着，“提前三小时托运行李，我周二上午就得去机场了。”
时间这么紧吗……陈清凡皱着眉，周日来邮件，周二上飞机，国际乒联的通知真的有点太晚了。
打开苏舟转发的行程单，陈清凡捋了一下时间：“明天的训练，你还想来吗？”
“当然！”苏舟回答的非常果断，“加上来回的飞机，在意大利也就呆个一周，不需要带多少行李，我半个小时就能收拾好………舅舅，我还是比较想和大家一起训练的。”
深夜，帝都乒乓球训练基地，内设的员工宿舍一片漆黑，唯有那么一两、扇窗子，还在幽幽的闪着微光。
自从国乒队球员选择了周末主动加练之后，陈清凡便彻底放弃了自己的公寓，将自己的日常用品直接搬到了训练基地的员工宿舍，时近十一点，宿舍屋中的灯光仍然昏黄未灭，办公桌前，陈清凡放下长笔，疲惫的闭上眼，轻轻的按压眉间。
“……谢谢。”高度运转起来的国乒队教练这么说。
“…啊？”苏舟发出了茫然不解的疑惑声。
陈清凡没有多做解释，毕竟，确实是到了睡觉的点了。
“不早了，睡吧，粥粥，等到国际乒联告知你可以宣布消息的时候，你也通知我一声，我是知情人，被保密合同排除在外的。”
另一头，苏舟还有些茫然，不知道这一声“谢谢”从何而来。
但是既然舅舅跳过了这个话题……
这碗粥才不会勉强他最爱的舅舅呢！
“好吧，舅舅，你也早睡………别太累了，我不想再看到你病倒了，晚安？”
“好，快睡，我们都睡。”
苏舟握紧手机，小声的，对着手机，轻轻的mua了一口。
“…舅舅，爱你哒。”
陈清凡顿时：“………”
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他的外甥总是能将喜欢和爱大大咧咧的挂在嘴上，陈清凡却做不到，他还是属于老一辈长起来的人，苏舟是喜欢既说又做，而陈清凡则只习惯于做………国乒队的总教头一向不擅长应付过于直白的感情表达，这反而让他有些口舌发麻，不知该如何回复。
“……好了，”半响，他只能无奈的笑骂道，“我也是，晚安，粥粥。”
话毕，两人挂断了通话。
这一头，苏舟关闭了床头灯，将手机与平板扔的远远的，闭眸陷入了安睡。
另一头，陈清凡则难受的撑在桌前，只觉得自己的太阳穴发起了脾气，在不停的又蹦又跳……
他艰难的抬起眼皮，看着平摊在身前的桌上、针对于每个球员所做的计划书……
去睡？
……不行，明天就是周一了，还有几个球员的训练规划没怎么整理完…
这也是陈清凡自己的毛病，大概是被上一任的乒协官员、乃至同行的教练、曾经麾下的球员联手“骗”的太久了，哪怕所有的噩梦已经过去，埋下的种子正在欣欣向荣的破土发芽……陈清凡还是不放心，他不放心的事情太多了，他难以信任站在他身后的教练组——并不是不信任他们的为人或者他们的能力，就是单纯……单纯的不放心。他恨不得把自己分成无数个，将所有的事情都揽到怀里，凡是与国乒队有关的事物，每一件——任何一件事、哪怕是最最不起眼的小事，也都必须要经过他的手，让他亲自去处理。
过于的亲力亲为，不懂得知人善用……陈清凡知道自己的状态有些不对，他的神经崩的太紧了，他尝试过调整自己，却效果堪忧。
……这大概就是年轻人口中提到的ptsd吧。陈清凡困倦的想。
陈清凡拉开椅子，仍然在“睡觉”与“工作”间挣扎，他走到卫生间，拧开水龙头，大冬天的，哪怕室内有着暖气，却仍然选择用凉水扑了把脸，他抬手的角度有些大，手心里的凉水在脱手时溅到了他的额发上，陈清凡抬头望着镜子里
的人，脸色疲倦，眼袋厚重，若是仔细的盯上两眼，连眼白的部分都被鲜红的血丝占满了大半……
……唉。
陈清凡叹了口气，拧上了水龙头。
拖着过于疲惫的身体，陈清凡走回到了卧室，他再度拉开了椅子，坐在了书桌之前………一言不发的，陈清凡闭目养神了片刻，再度睁开那双隐含血丝的双眼时，他侧过头，看了眼挂在左侧墙上的钟表，现在还不到十一点………那么，十二点……不，凌晨一点的时候再睡吧。
与此同时，欧洲，网络推特。
足球世界杯的抽签结束了，那么，下一步就是——
中国已然深夜，欧洲还是下午，恰逢周日，当一伙欧洲人又兴高采烈的猜测讨论了一下——
——嘿！我觉得每个组分别是这两支队伍能出线balabalba……
——不不不，我觉得c组能出线的应该是……
——哈哈哈哈贺先生是不是会大预言术的大魔法师啊哈哈哈哈！
——继续辱骂安吉洛·比安奇！！！
…
……
………
当事关足球的话题讨论的差不多了，自然就把话题又转向了另一端。
——足球搞完了，该来搞我们欧洲的大球乒乓球啦！
【下周有两项大赛，一个是乒乓球年终巡回总决赛，一个是足球的亚冠总决赛，亚冠总决赛在下周日，乒乓球巡回总决赛从下周五开始，然而该死的乒协现在还没有放出邀请名单………不过我们是不是可以预热讨论一下了？】
【是！这两年的年轻球员都不错啊，前有西班牙饿狼雷耶斯，后有德国的尤利安·阿茨特，紧接着又出现了一个苏舟——青春的风暴刮起来了，我特别看好那个中国人！】
【安德列·彭德拉没有姓名的吗？？？】
【我也是，虽然我是罗德里格斯的球迷，但是我目前最关注的球员是中国苏。我算了一下，现任的世界前十之中，中国苏还没有交手过的对手有五位：世界第一的奥古斯特·沃尔夫、世界第三的菲克·霍夫曼、世
界第四的本·诺依曼、还有世界第八的哈维·约恩——虽然我还是非常想看中国苏vs安吉洛·比安奇或者是中国苏vs罗德里格斯·雷耶斯（我认为这两对之间充满了另类的赛场性张力，化学反应非常美味），但是我更想看的是中国苏和这些他尚且没有交手过的球员对上。】
【哈，我也是，我想看中国苏对上奥古斯特。】
【看来大家的关注点都在那个中国人的身上？】
【如果要评选今年的乒坛风云人物，那个中国小子的确是当之无愧的第一名吧？限定今年的话，就算是宇宙人或者大天使也要位居其后。】
【年终总决赛的单打赛事一共会邀请十六名球员，如果可以顺利的从第一场打到最后一场，其实只需要打四场比赛，不考虑胜负关系（我是中国苏的球迷，我只想看到他尽可能的出场打球），我心目中的理想赛程表：中国苏vs罗德里格斯·雷耶斯、中国苏vs菲克·霍夫曼、中国苏vs奥古斯特·沃尔夫、中国苏vs本·诺依曼。】
此话一出，一伙人顿时被这个赛程顺序惊到了……
【伙计，你怎么想的？诺依曼竟然排在沃尔夫之后？？？决赛是中国苏对本·诺依曼？？？】
该伙计如此回复：【是的，我特别想看中国苏和削球手对上，非常期待:)】
众人顿时：“………”
……这他妈的是么么魔鬼啊，真的是中国苏的球迷吗，有点太过分了吧。
总之，面对着即将到来的年终巡回总决赛，一伙欧洲人们讨论的热火朝天，其中心点竟然还真的是那个出道不足一年的中国未成年。
——嗯，并且，非常神奇的，并没有人发现有么么不对呢_(:3」∠)_
中国，帝都。
当夜，苏舟一夜好眠，做了一个特别甜特别甜的梦，梦里的时间线拉长到了明年的世界杯——中国队勇夺大力神杯，成功实现了将世界杯的冠军数刷到两位数的惊天成就！
仿佛是中超联赛的重现，只不过是那一身
金黄色的球衣换成了大红色，深绿色的草坪仿佛是指引方向的红毯，穿着红色球衣的人脚踏红毯，向他走来。
观众席间，梦里的自己扯子嗓子大吼大叫，像个磕了药的小疯子，兴奋的满脸红光。
然后，正当他“啊啊啊啊啊啊”的即将破音之时，不同色泽的球衣，同一个人，再一次的走到了自己的身前。
在身旁球迷的牵扯之下，苏舟停下了狂吼乱蹦的疯子行为，他只顾着欢欣鼓舞的连蹦带跳了，并没有注意发生了么么，身边的球迷笑着伸出了手，指向了面前台下的绿茵场，于是他顺着旁人手指的方向，困惑的低下了头。
他看到了他，那个走到自己的身前、台下的人。
梦中，他似乎又笑了起来，他撑住了栏杆，大声的对着下面的那个人大吼——
【———！！】
隔着遥遥的几米距离，两人的目光在半空交汇。
随后，那个身着大红色球衣的人扯动嘴角，抬起双臂，再一次的对着他张开双手——
——叮铃铃铃铃！
苏舟醒了。
他迷蒙着一双眼，神智还有些不清，他本想再回味一下那个未完的美梦，却因时间问题——他还要坐车赶往训练基地呢——不得不匆匆的爬了起来。
早上的行程总是有些匆忙的，尤其是在你需要赶车的时候，等到苏舟坐上了地铁，终于可以短暂的安静下来，再去细想那个梦境时——
苏舟懊恼的锤了下脑袋，大概是醒的太过突然，本就模糊的梦境彻底碎裂成了无数的零星碎片……无论他怎么想，也只能勉强回忆起一片过于模糊的绿茵场，其他的，却是么么也不记得了。
这让苏舟感到有些莫名的沮丧。
带着这样的沮丧，苏舟回到了帝都训练基地，却是连声健气满满的“早上好”都没说出口，就被一堆人——
“苏舟，早上好啊！你……哈哈哈哈哈！！！”
“哟，苏舟比赛看得开心吗？………噗哈哈哈哈哈！！”
“苏舟，昨天的抽签仪式可当真是‘人不在现场，现场却有着粥的传
说啊’………咳，不好意思，不过我……我是说，中超的最后一场比赛………咳，咳咳咳哈哈哈哈哈！！”
“苏舟，我们决定这个周末不去打篮球了，打算换换活动方式，踢个六人足球以作娱乐，你想要一起来………对不起哈哈哈哈对不起我真的想好不能笑的但是哈哈哈哈哈对不起我忍不住了！！”
苏舟：“………”
苏舟面无表情，冷淡的推开了大笑不止、忍俊不禁、仰天狂笑、笑笑笑笑的一群队友们………他健步如飞的走出更衣室，每一步都踏的气势汹汹，仿佛跟地面有仇。
好气哦！这都是一群么么破队友，他今天就应该在家再玩一天！干吗要来见这帮禽兽！！
都是坏人！
苏舟的脾气起来了，周一的训练打的特别起劲，你们笑？使劲笑，看看这时候还笑不笑！
于是——
别忘了！每周一和每周五！是一定有队内训练赛的！！
11：4。
11：3。
11：6。
11：5。
11：3。
乃至11：2……
化笑声为愤怒，化愤怒为动力，苏舟恶狠狠的就是一个扣球，紧接着再是超凶超猛的一板狂拉……他超凶超凶的想，不就是一个空门大脚吗？都是打乒乓球的，谁嘲笑谁啊，说不定说不定……说不定，让他的这帮禽兽队友去踢球，说不定直接就是一脚踢漏，来个惊天原地平地摔呢！！
——他的大脚空门已经很出色了好吗！！不许笑了！！
一天下来，一局定胜负，苏舟几乎把三分之二的一队球员都轮了个遍。赛毕，苏舟冷笑环胸，居高临下，屹立不倒，其余球员被打的怀疑人生，气虚无力，艰难的抖着手臂，颤着心脏，脸皮僵硬而又无力。
谭泽站在一旁，面色半是不忍——哇，他们好可怜哦；半是复杂——…要是苏舟不留情面，和其他人之间的差距竟然有这么大………但是谭小队长很幸运的躲过了这场屠杀，谁叫他是个爱护弟弟的好哥哥呢，有着厚颜无耻苏小舟借着蒸大老虎
的可耻威胁，在一众人哈哈哈哈哈的时候，谭小队长耐心极好的并没有哈。
一天的训练结束后，鹤立鸡群的某苏姓小朋友抬抬下巴：“还笑吗？”
一伙人有气无力：“不笑了不笑了，没力气笑了……”
虽说如此——
无人防守、空门大脚的画面一闪而过……
……这画面有毒啊。
“…噗咳咳咳咳，不，我没笑咳咳咳。”
“哈……咳，哈哈不是……我咳咳咳我嗓子疼。”
“对、对不起，可是真的哈咳咳咳咳！”
“我……我没笑，我真的没笑，我没力气了……噗嗤！”
苏舟：“………”
你们这还不如不补充呢！！
苏舟深吸一口气，低气压笼罩全身，闷闷不乐的走了，徒留一伙被打到躺在地上的一队球员面面相觑……
他们立马开始剖心剖肺的检讨自己。
“…我们是有点太过分了吧？”
“是、是啊……完了，怎么把我们的小吉祥物给气走了……”
“谭泽，你快去追啊！快去啊！”
谭泽翻了个白眼。
一伙人急了：“唉，这可不行，其实真的不好笑——咳——不好笑是吧。”
“……可是，很少看到苏舟这么小孩子脾性啊……我觉得还挺好的？这才像个十六七岁的大男孩嘛，就是应该有点小脾气的，那么体贴懂事的模样，可把我给憋屈坏了。”
“行了吧，你这口吻像是他爸。”
“哈，我可不敢跟贺大佬抢人啊哈哈哈哈。”
一伙人躺在地上，缓了一会，顺便又商量了一下，明天要怎么去跟他们的小球员道个歉——非常真诚的那种——以及，在赔不是的时候，还要赔个礼。
于是，训练结束后，一伙半大不小的年轻球员们结队搭伙，扯着他们小球员的室友谭泽，跑去给苏舟买礼物。
一群大老爷们美滋滋的结伴逛街挑礼物，特别欣慰的想，总是看到大佬那么炫崽，他们也有点被刺激到了，集体荣誉感是会在无形中影响人的，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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