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9章 自闭IF-XI_乒乓 今天的我依旧没有退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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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9章 自闭IF-XI

  “罗德!罗德!雷耶斯!!请等等!那个时候,你是距离中国苏最近的人!!请问中国苏到底是怎么回事?!”

  “雷蒙!雷蒙!我们的古董先生!请问你有从清凡·陈教练那里得到什么最新消息吗?!”

  “德席尔瓦,你是距离中国苏第二近的人,请问那个时候究竟是怎么了?!”

  “安德烈!我们的安德烈!我们看到带着彭德拉标志的救护车了!请问中国苏的身体究竟怎么了?!你们的医生怎么说?!”

  “阿茨特队长,你和中国苏的关系众所周知,请问你的好友究竟是怎么了?!现在的情况到底是怎么样的?!”

  “奥古斯特!奥古斯特!!请等等,请回答我们的问题——奥古斯特——”

  “…”

  “……”

  半小时后,进行采访的记者们纷纷受宠若惊,飘飘欲仙,只以为自己身在梦中。他们本来都做好了会被甩脸色、得到零回答的准备了!但是呢?这群位于金字塔尖的球员们竟然还回答他们了!虽然吧,只要仔细一品,所有的回答都是在跟他们绕圈子,可是绕圈子又怎么样?他们记者可不怕绕圈子,只怕当事人不说话,只要说话了就无所畏惧,他们最擅长的可不就是断章取义?

  仿佛看到了成叠的钞票正花枝招展地向他们迎面飞来,记者们纷纷喜不自禁,心底美成一片。

  继而——

  等到记者们心满意足、深感自己赚大发后,忽然意识到有哪里不对,一伙人傻愣半响——

  日!当然不对了!苏舟人呢?!

  当意识到自己似乎被耍了时,他们已经完全找不到中国苏的踪影了,就算他们再去对那些工作人员进行围追堵截,得到的唯一结果也是【很抱歉,在你们对其他球员进行采访时,中国苏已经离开了】的答案。

  被耍了的众记者面面相觑:“………”

  然后就开始七嘴八舌。

  “到底是怎么回事?有多严重?”

  “救护车都来了,肯定严重。”

  “可是中国苏没上救护车吧?好像就是和陈教练两个人一起走了?”

  “管他严不严重,就算不严重,也必须很严重,你们还想不想达成指标了?”

  “我倒是觉得可能没那么严重,没看到刚才我们是怎么被人耍了的吗?奥古斯特他们就是被中国苏推出来转移注意力的炮灰,想想那位乒坛交际草的好人缘吧,如果中国苏的身体真的出了大问题,奥古斯特他们肯定不会把时间浪费在我们的身上,绝对是守在中国苏的附近好吗!”

  嚯,这倒是很有自知之明,一堆记者们讨论半响,寻思片刻,觉得确实是这么回事,如果中国苏真的出了问题,他们哪里还能见到中国苏的这堆好朋友呢?

  于是,在发稿之前,媒体人们默契地达成了【中国苏多半没事,但是我们要努力把他写的有事】的共识。

  同样的,专业的媒体们有多“八卦”,真挚的球迷们、与单纯只是看一眼新闻标题的吃瓜群众们,讨论的就有多热乎。

  数分钟前,苏舟勇夺双金牌的标语还在中国微博与国外推特上双列第一;数分钟后,中国苏疑似身体不适紧急退场的标语便将其取而代之。

  与记者们如出一辙,球迷网友们的讨论也大同小异,大概分为以下几类:

  第一类,担忧与祈福。

  第二类,分析与猜测。

  第三类,吃瓜群众风凉话,或吐槽一句,更甚恶意满满,幸灾乐祸。

  而这些事情都已经与苏舟无关了。

  这一次的年终巡回总决赛的举办地在法国巴黎,作为人生地不熟的外来客,当考虑到如何离开体育馆时,陈清凡当然是首先想到了身为东道主的雷蒙。年近五十的法国人是开车来的,考虑到自己的爱车曾多次登过报纸,雷蒙本想和熟悉的工作人员换一辆车,然后亲自接人,却遭到了来自好友的拒绝。

  “不用了,雷蒙,让我亲自来吧。”

  四下无人,体育馆内的走廊某处,当雷蒙与陈清凡碰面时,他听到自己的好友这么说。

  “苏舟……”友人的脸上布满焦虑,“苏舟他的状态不太好……但是正如之前在手机里说过的那样,你们先不要担心,粥粥有我就够了

  ——请不要在现在再问我些什么了,雷蒙,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不比你们要好上多少,我只是占据了‘舅舅’这个身份的便宜而已,我什么也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

  雷蒙本想再问些什么,却在触及陈清凡似疲倦又似坚持的目光后选择了退让。

  “好吧,”雷蒙将车钥匙递给陈清凡,只好叹气道,“如果有任何问题,任何问题,身为你的挚友,身为苏舟的教父,即使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陈,只要你们需要我,请一定要联系我。”

  陈清凡点了点头,却也不像是答应的样子。

  短暂的交流后,离别前,雷蒙打趣道:“你确定可以自己开车吗?你在法国的驾照还没过期吗?我记得,你的驾照是二十多年前的吧。”

  难看的面色终于有了些许的舒缓,陈清凡柔和了眉眼,弧度很淡,同样笑了出来:“曾经过期了,但是之前………去年的时候吧,在国乒队已经走上正轨、不像前几年那么忙后,我就又把法国的驾照考回来了,本来是想等到难得长假的时候,来法国找你,我们可以一起去度个假,我记得你很喜欢自驾游——本来是想给你一个惊喜,没想到却是在这种情况下让你知道了。”

  是啊,本来应该能成为一个惊喜的。

  两人又齐齐沉默了下来。

  片刻后,陈清凡先开口道:“好了,雷蒙,法兰西的瑰宝,我永远的挚友,外面的媒体就拜托你——你们了。”

  “好的,陈。”掩去眼底的担忧,雷蒙上前一步,给了昔日憧憬的对象——如今的挚友一个并不是十分用力、却十分深切的拥抱。

  他微低下头,贴在友人的耳边轻声说。

  “记得你答应过我的,陈,一切保重,我——我们随时都在。”

  由陈清凡开车,两人没有回到酒店——拜托,媒体们早都将那里堵死了——而是用gps导航,前往雷蒙在法国郊外的一栋闲置的居所。

  一路上,苏舟都很沉默,他沉默地坐在副驾驶上,没有开窗,透过淡黑色的车膜,看向那些迅速后撤的人与路灯,夜晚亮起的霓虹被车

  速拉伸成光怪陆离的斑点,透着一种不真切的离奇与荒诞。

  陈清凡试图搭话,又在外甥的沉默下不得不一起沉默。

  一路上,苏舟有时也会突然开口。

  “舅舅。”

  “嗯?”

  “罗德他们………现在正在被媒体纠缠吗?”

  陈清凡仔细琢磨了一会,才口气温和地回复。

  “是的,”他先是给予了肯定,“这是他们愿意做的,正如同你,粥粥,如果现在有了小麻烦的那个人是罗德里格斯、尤利安、米格尔、安德烈………还记得好几年前吧?那是哪一站的巡回赛来着?罗德里格斯因为傲慢而输给了本,当他被媒体们疯狂围攻的时候,你不是也主动上前去吸引了媒体们的注意力、为他分忧吗?苏舟,不要觉得有压力,这只不过是发生在真正的朋友间的小事罢了,正是因为你们的过去,发生在过去的大事或小事,正是因为这些回忆的积累,才会有了他们愿意帮助你的如今。”

  有来有往,现在正在发生的一切,早已由已经发生的过去所注定。

  “也就是因果吧……”单手撑住侧脸,苏舟望向窗外,黑色的双眼里像是很空,又像是缀满了尽数闪过的霓虹光彩。

  “……的确啊,”不断切换的光影朦胧下,苏舟像是笑了一下,“……的确,都是因果的。”

  这之后,车内又陷入一片沉静。

  近一小时后,当舅甥两人终于抵达了位于郊外的小别墅,又用雷蒙交给他们的钥匙推门而入后——开灯后的第一时间,老实说,陈清凡有些被吓到了。

  从陈清凡的身后探出头来,苏舟静静地巡视了一圈,用着棒读的语气——

  “啊,好脏啊,教父好久没来住了吧。”

  “……是很久没来住了,”陈清凡撸起袖子,有些头痛,“虽然他之前跟我提过,但是……”

  来的路上,经过了汉堡店,陈清凡戴上口罩,遮住脸,又用力地把帽檐压低,特殊时期特殊饮食,他进去买了一堆快餐食品带上了车,就今晚而言,吃的是不用愁的,那么……

  “就简单地把卧室清理一下

  吧。”思考不过两秒,舅舅便下了决断,如果是平时,他肯定已经指挥着自家外甥,和苏舟分工合作了,但是现在……

  陈清凡有一种回到了苏舟的小时候,比起互相依靠的默契,更需要他去照顾他的小外甥的错觉恍惚。

  所以,还是让苏舟静静坐着,他去把卧室和餐厅都简单地打扫一下吧。

  “粥粥,你先在——”客厅里找个位置坐一下,等我收拾好房间就——

  陈清凡没有说完,因为苏舟打断了他,他的外甥越过了他,大步朝着覆盖了一层灰尘的餐厅走去。

  餐厅里,苏舟站在餐桌之前,用右手的指腹在桌子上抹了一下——嘶,一手灰。

  苏舟甩了甩手,回过头,看向仍然站在客厅处的舅舅,他的亲人,他的教练。

  “舅舅,餐厅就交给我吧,”苏舟用着平和的口气说,“你去打扫一下卧室,餐厅这边我来负责,等会吃完了饭,你先去处理一下我造成的麻烦,然后——只收拾一间卧室,今晚我们一起睡好吗?”

  一起睡好吗?

  陈清凡的喉咙滚动了几下,像是压下了什么,他注视着那张与自己有着几分相似的脸,很难描述此刻的自己,在心中涌动的那股感情,到底是怎么样的感受。

  “……好的。”

  陈清凡只是听到自己这样说,他想,他大概是在无奈地笑着的。

  “好的,粥粥,我去找一间双人床的卧室,今晚就和舅舅一起睡吧。”

  苏舟没有去询问陈清凡是如何做的——去处理那些当然不会不存在的事后麻烦。

  沉默寡言、味同嚼蜡的晚餐时间结束后,苏舟先行去了浴室,他简单地冲了个澡,当然也洗了个头,因为事出紧急,就连放在酒店的行李箱也没有带来,好在随身携带的球包里面还有着两身备用的球衣,正好给自己和舅舅当睡衣用。

  苏舟换上了大红色的备用队服,单穿着一件t恤,坐在床上,感觉有些怪怪的。

  ……大概是觉得把穿在赛场上的衣服当做睡衣并且下半身还没穿裤子并且正好坐在床上的感觉有点特

  殊play色色的…?

  苏舟:“………”

  苏舟尽情的发散思维,他觉得他有点自暴自弃,什么责任啊、应该做的啊、必须做的啊、金牌啊、奖杯啊、颁奖啊、媒体啊、球迷啊、对外形象啊、外界舆论啊………这些东西,都随着休息室里的那几滴眼泪,尽数滚到了大海里。

  他把这些东西全部抛开了,暂且抛给他无所不能的舅舅,或许明天他就又后悔了呢?谁知道呢?

  苏舟躺在床上,展开四肢,双眼放空,他知道,因为他的“任性”,此刻的舅舅肯定正在餐厅里疯狂忙碌着,电话大概是一通接着一通吧?他的那些朋友们倒还好………主要是来自中国那边的询问吧?比如什么乒协主席啊、头条媒体啊,包括如果他这个总教头也要暂时请假的话造成的一系列后果和应急措施啊,还有明天也不知道会不会开起来的解释发布会啊,大家要怎么对口供用什么理由啊……啊,因为他自己的手机已经直接关机了,所以还要加上那些因为联系不上他、只能去联系舅舅的亲朋好友啊……

  好多、好多、有好多好多的事情要处理,但是——

  但是那又怎么样呢?就算只要他赶紧发个微博、发个推特,或许就能平息一大部分声音,但是那又能怎么样呢?

  苏舟想,这个世界是这么这么的大,人类是这么这么的渺小,哲学一点讲,就算他、就算苏舟这个人不存在的话,也根本——也无法造成什么太大的影响吧。

  当陈清凡终于上楼时,尽管他已经把能推的事情全部向后推,不能推的事情也全部既言简意赅又态度强硬地加急处理了——尽管如此,当陈清凡终于上楼的时候,时间也已经接近法国当地的凌晨一点了。

  凌晨一点啊………这其实已经比陈清凡预料的要好一点了,毕竟,毫不夸张地说,大概也只有他们这栋小房子里还是岁月静好了,外界是真的炸了。

  粥粥肯定睡了吧。

  满脸疲惫的舅舅疲倦地想。

  他轻轻地推开门,却在门扉开启的那一刹那,发现苏舟还没有睡,明亮的头

  顶大灯并没有被开启,主卧内,放在床头柜上的小灯散发着幽幽的光辉。

  床头长栏的位置,枕头被垫在腰后,苏舟半盘着腿,像是天花板上有什么东西,正一眨不眨地仰头盯着那里。

  “……粥粥?”

  失声片刻,陈清凡轻声地呼唤着对方。

  苏舟没有回答。

  陈清凡轻轻地走过去,他走到床前,甩下拖鞋,他单腿爬上了床沿,低声地呼唤着自己的外甥。

  “粥粥,你在看什么?”

  陈清凡没有在第一时间得到回应,他以为他需要在片刻的寂静后再叫一次,但是,出乎意料的,他的外甥却轻声回复了他……尽管苏舟的视线并没有与他对上。

  “……我在看漩涡。”

  苏舟呢喃着。

  陈清凡抬起头,头顶的天花板空无一物,是最最精简的装修风格,连一丝花纹也没有。

  但是,他没有说“那里没有漩涡”,而是问“漩涡里面有什么”。

  这真是个好问题,像是有些涩,苏舟缓慢地眨了眨眼,他盘起腿,双手撑住脚腕,他没有看向陈清凡,而是专注地盯着他眼中的漩涡,盯着没有任何漩涡的天花板。

  他像是在沉思,又像是在梦游,他像是听从了陈清凡的“吩咐”,更为仔细而专注地盯着那里,去寻找漩涡深处那不为人知的景色。

  “……我看到了冠军。”

  半响,苏舟说。

  不等陈清凡追问,他又说,截然相反地说。

  “我看到了冠军,我还看到了失败,我看到了有人在捧杯大笑,我还看到了那些失落的背影,跪地时流下的不甘的眼泪。”

  苏舟的每一句话都不可能是无缘无故的,即使真的只是风马牛不相及的有感而发,现在的陈清凡也只会竭尽全力地去进行联想。

  现任的国乒队总教头绞尽脑汁,这段话能说明什么呢?……是苏舟心中的担忧吗?是因为看到了新一代球员的逐渐成长,开始担心自己的地位不稳吗?是因为作为中国乒坛中当之无愧的领头羊,开始受不了那些总是给他过高赞誉、转头却又能将他批的一文不值的媒体吗?

  陈清凡也这么问了,他没有这么直白,而是用着另一种较为委婉的方式。

  “失败吗?粥粥已经很棒了吧,想想你的舅舅,可怜而失落的我,虽然我没有在公共场合中流过眼泪,私下中流出的泪水,大概也够去泡一次澡吧。”

  陈清凡希望自己的猜测能靠点谱,他其实本来还想以自贬的方式说“你舅舅这辈子都没有一块金牌呢,每次看到站在领奖台上的你居于最高位时,我就——”

  ——这句话都已经抵在陈清凡的舌苔处了,下一秒就要脱口而出了,但是在这个下一秒之前,出现在陈清凡眼前的,却是晚间时的苏舟,自颁奖台的最高处摔落而下的一幕。

  陈清凡收了声。

  然后他隐含期待地看向自己的外甥,希望自己那试探性的猜测能靠点谱。

  然而,从苏舟毫无变化的眼神与面部表情中,陈清凡不得不挫败地承认,他的猜测大概是一点都不靠谱的。

  ……如果安吉洛·比安奇在就好了。即使和那位已经退役的意大利人一点也不熟悉,陈清凡依旧情不自禁地想。他很想拥有安吉洛那般的洞察力,那样……

  “舅舅。”

  突然响起的声音将陈清凡的思绪打断。

  陈清凡立马抬头,发现苏舟已经不再仰头盯着天花板了,那双没有了星星的眼睛直视着、平视着自己,明明是最为熟悉的眼眸,却让陈清凡感到了几分荒诞的陌生。

  这样的陌生,让陈清凡感到了更为沉重的挫败与自责。

  “怎么了?粥粥,想说什么?”

  将所有折磨着他的情绪生硬压下,陈清凡微笑着看向他的外甥。

  苏舟皱了皱眉,迟疑了好一会,才开口问道。

  “舅舅,你的人生中,有过比乒乓球更重要的事吗?”

  实际上,是没有的,这个问题的答案根本就不用去思考,但是他不能在此刻的苏舟面前这么说,但是他更加不能说谎。

  于是陈清凡说:“‘事情’的话是真的没有………但是‘人’的话是有的,乒乓球是我生命的一部分,但是,你,粥粥,你、姐姐………对我来说,你们两个等

  同于我的生命,姐夫………嗯,排在你和姐姐之后,也可以加上他。”

  这样……

  “这样……”苏舟感慨着,也像叹息着,他的表情没有什么起伏,毕竟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陈清凡这个名字、这个存在本身,便始终与乒乓球密不可分,他们之间的紧密相连,就如同贺铮与足球之间的不可分割。

  所以这就让苏舟感到很痛苦、越想越痛苦了。

  苏舟又陷入了沉默。

  陈清凡试图找到一个合适的——哪怕是不那么合适的切入点也好,他想打破这样让人如鲠在喉的沉默。

  结合先前的谈话内容,陈清凡斟酌良久,卧室内寂静一片,陈清凡轻轻开口。

  “粥粥。”

  “嗯?”

  “你是………不想打球了吗?”

  苏舟没有回答,久久的,没有任何回答,哪怕只是一声鼻音的闷哼。

  陈清凡追问了一次。

  苏舟低下了头。

  陈清凡只好换了一种方式。

  他首先强调:“粥——苏舟,我不仅仅是你的教练,我更是你的舅舅,因为姐夫和姐姐常年在外,我甚至可以说是你的父亲——先插一句,姐姐、姐夫、贺铮他们都来过电话了,我转告了你的意思,但是他们还是会过来。”

  苏舟眼皮一动,沉默地抬起了视线。

  “他们会过来,”陈清凡不会对苏舟说谎,哪怕只是善意的谎言,“但是,这个过来,仅限于‘巴黎’——我们所有人都遵从你的意愿,只要你真的不想见他们,那么他们、任何人都就只会在巴黎的某个地方,而不会上门来找你——找我们。”

  而说这些话也只是为了——

  “我希望……”陈清凡深深地叹息着,“我希望,粥粥,我希望你可以对我尽可能地坦诚,苏舟,我们是家人,是这个世界上关系最为亲密的家人,如果正困扰着你、让你难过、让你焦虑的事情,是和乒乓球有关的事情,那么,作为教练,我会希望你调整,对你感到惋惜;作为家人,我只会让乒乓球离得你越远越好,只要你能开心,苏舟,只要你能开心,这比任何事情都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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